你的猪蹄女孩

【灿嘟】请遵守牙仙守则（上）

啊太可爱了

九折:

*吃饭前发文，尬甜，如假包换，写出来投喂背着我点外卖吃黄焖鸡的亲友，希望能博诸君一笑



朴灿烈吻上来时都暻秀还晕晕乎乎的，他刚确立关系的恋人、才过完十八岁生日的人显得过于激动。

他一边沉浸在甜腻热烈的亲吻中，一边感受力量从身体中剥离。天堂的孩子最终选择留在人间，它理所当然要收回自己的馈赠。他不再强大，敏捷的速度、超凡的视力以及曾经引以为傲的爆发力，它们渐离渐远，像退潮的海水不知正流淌到何处。他正在成为一个完整的、真真正正的人，这感觉算得上奇妙。

手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朴灿烈握住都暻秀的手，拉至唇边，像握住什么价值连城的珍宝。他近乎虔诚地吻他，吻落下的地方有一道疤，已经淡到快要看不见，是朴灿烈十四岁时他保护少年留下的刀口。

大抵是错觉，疤痕处泛起阵痛，十指连心，也说不定是他胸腔里跳动的心脏既甜蜜又苦涩。这是成为人的感觉吧，毕竟神生漫无止境，本不该察觉出这样细小的疼痛。

他闭上眼睛，想自己真是完蛋了。

 

都暻秀出现在朴灿烈七岁那年。

说老实话，他本应在半夜到来，悄无声息地取走男孩藏在枕头下的乳牙，还给他一枚金币。或者碰上资金周转不开，也可以用金币巧克力偷梁换柱，毕竟天上那帮老头儿总喜欢挪用公款打牌。

今天的工作也确实尽如人意。

想象一下，圣诞节，窗外飘起纷纷白雪，温暖的炉火旁装饰有槲寄生，人们进入梦乡，一位见习牙仙轻轻从窗户爬进来，靠近可爱的男孩，床上的小家伙蜷起身子，鼓着腮帮睡觉的样子像只松鼠。

多么美好温馨，简直是教科书般的童话故事，可以入选天堂年度最美画面Top10——假如忽略他此时的精神状态。开玩笑，他的工作可不仅是回收牙齿，他还得跑去那些家分布在各大洲、贪吃又不认真刷牙、因牙痛而难以入眠的小坏蛋那儿，将痛楚控制在适当范围内——不至于吱哇乱叫但也足够长记性。

而今天，拜节骨眼儿上一个感冒一个发烧的损友边伯贤与吴世勋所赐，已经是他不眠不休四处奔波的第七天。至于神明也会生病的原因，在狐朋狗友的加长版单身告别仪式上狂欢三天三夜的边姓牙仙与吴姓牙仙想必可以很好地回答。

哦，忘记说了，仪式结束后他们酩酊大醉，在回家的路上手挽手肩并肩，高歌着一起掉进了十二月严寒的河水里。

怎么不直接掉下天堂呢，都暻秀拿着三人份工作行程咬牙切齿。

于是第二天办公室谈资变成：隔壁牙齿回收部同事竟因重感冒旷工，堪称百年一遇。

啧啧，十二月果然是诞生奇迹的月份。

 

话说回都先生悲催的超负荷工作上。

节日使人堕落，平时严苛的父母给了小屁孩们无数特赦，过度摄入的糖分导致工作量空前增加。都暻秀想起出门前边伯贤挥舞鼻涕纸冲他say goodbye的样子，额头上又堆积了一个井字号。

好在这是最后一单，他花三小时等待屋里明黄色的灯熄灭，期间只好数天上的星星来打发时间。今天可真是够受。牙仙抖抖肩膀上的雪，决定干完就回去睡上七天七夜。

他打开窗户，深呼吸，蹑手蹑脚走到床边，屏息凝神把手伸向男孩。
 

“抓到你啦！”

朴灿烈从床上猛地跳起来。

圣诞节前他许愿要一台游戏机，父亲却面露难色地告诉他今年圣诞老人准备的是钢铁侠模型。他怎么能想送什么就送什么呢，男孩嘟嘴表示抗议，暗自决定晚上等圣诞老人来了后和他讨价还价一番。

所以此时他站在床上，姿势威风，看向坐在地板上张大嘴巴、一脸惊恐与他对望的人。他好像一只小企鹅，朴灿烈想，鼻尖通红，头发上还沾着冰晶，不冷吗？

他眨眨葡萄一样黑亮的眼睛：“您是圣诞老人吗？您可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我想和您商量一下把礼物换成游戏机。”又看看都暻秀的身后：“您的麋鹿朋友和雪橇呢？”

我该怎么告诉他我不是圣诞老人，而且我其实是爬窗户进来的。牙仙守则里从没写小朋友突然醒了还把牙仙吓个半死该怎么办。

但职业操守使都暻秀迅速冷静，牙仙站起身拍拍不存在的尘土，咧开嘴露出一个温柔、略微尴尬却不失礼貌的笑容。

“我不是圣诞老人。”说法真委婉。

男孩失望地皱起眉头，他又解释：“但也差不多，我是个神。”

“神？”

小家伙的眼睛又亮起来，他打量着眼前的小个子，目光好奇。

“仙女教母那种神？”

好吧，你能期待七岁的小朋友对神有什么独特的见解，在一个只读过童话书、看过超级英雄电影的年纪？是米迦勒还是阿佛洛狄忒？

但为什么是穿裙子、摆弄魔法棒的仙女教母？都暻秀感到挫败，他以为自己穿得足够正式：一身深绿色天鹅绒西装，熨贴的白衬衫领口处打优雅漂亮的蝴蝶结，即使马不停蹄奔波，依旧头发整洁清爽，皮鞋考究光亮，有板有眼。拜托，他可是有理想有追求的牙仙。

“不是仙女教母...不用问了，也不是雷神。”

男孩惊讶：“你怎么知道我要说这个？”

小牙仙抑制住抢到牙齿跑路的冲动，试图维持良好的修养：“你可以叫我牙仙，我专程来取走你前几天掉的牙齿，藏在枕头下了对吧。”他笑起来，笑容职业化、可量产，仿佛知晓一切。

“我知道，用一张彩纸小心翼翼地包好，你做的很棒。”

他无视震惊的小不点儿，从枕头下取出他此行的目的——一颗完美脱落的牙齿。假如没估计错的话，这小家伙的“圣诞老人”马上要推开门了。完成工作的人心情不错，他马上要去拥抱柔软的大床。为了避免与圣诞老人碰面的尴尬，他在呆滞的男孩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吻，小家伙马上沉沉睡去。

他替男孩掩好被角：“再见。”

话音未落，衣着考究的小个子已经消失在了房间里，钟表的指针静静跳动，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都暻秀做了一个甜美的梦。

他红润的脸颊陷进柔软的羽毛枕头里。梦里的自己刚刚过完三百岁生日，由于工作勤勉获得提拔，天堂办事处的人甚至为他颁发了劳模奖。他正举着奖牌笑得开心，却听到吴世勋那小孩急切、拔高音量的叫唤。

都暻秀翻个身，想捂住耳朵，他还没看清奖牌上镌刻的贺词，怎么能在这种关键时刻醒来。暻秀哥，哥啊，那声音又开始叫。

奖牌从梦里蒸发，他手上拿着吴世勋旷工期间落下的进度表。他终于忍无可忍掀开被子，朦胧却充满杀气的眼睛对上吴世勋神情瑟缩的。

“你要说的话最好真的十万火急。”

吴世勋一哆嗦，支支吾吾：“哥...你都睡了七天了。”

“所以呢？”床上的人面无表情。

“所以...”吴世勋试探着。“你只有今晚一晚时间弥补过失了？”

都暻秀皱眉：“什么过失？”他把所有工作完成了啊。

“呃...你确定你把所有的牙齿都兑换成了金币？最后的那个叫朴灿烈的小孩儿也是？”

都暻秀用刚醒来还迟钝的大脑艰难思考，脸色一沉，跳下床拎出西装外套。然而还来不及向上帝祈祷，就隔着布料摸到一块坚硬。他僵硬着用手指试探：圆形，不大不小，表面似有纹路...大概印的是上帝那谁也认不出的抽象派自画像。

牙仙守则第197条：未将金币送出者，七日内需送还并实现对方任意一个愿望作为补偿；若超出七日，则吊销牙仙从业资格证，再次补考。

二百条里只有三条有实用价值。这种冗长的规矩上学时边伯贤向来不屑得看一看，考试都是临时抱佛脚，大概也就都暻秀这种乖乖三好学生会认真学习并熟练背诵全文。他甚至记得多年前边伯贤质疑背诵本身意义的样子。他打个哈欠，眯着眼拍拍都暻秀的肩：说真的暻秀，傻子才会忘记把金币给小孩儿，这种情况绝不会出现的。

小牙仙握着金币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牙仙守则职业道德规范之一：遵规守纪。

熟练背诵全书的都先生即使百般无奈，也还是准时出现在松鼠一样的小朋友家里，与正准备睡觉的人面面相觑。

朴灿烈小朋友握着他刚递过来的金币，呆呆地摸摸侧脸：“我、我没掉牙齿啊。”

“呃...”他羞于承认自己犯错，试图把谎话编得漂亮。“你是天堂抽选出的幸运儿，派我来满足你任何一个愿望。”

小朋友睁大眼睛。被神选中欸，他要是一尾金鱼，现在大概在快乐地吐泡泡。

“任何要求都可以？”

“当然可以。”都暻秀温柔地帮他抚平睡衣领子。

朴灿烈攥着衣角，低头思考一会儿，兴奋地举起手。

“那我知道了！”

“嗯？”

“我想你一直...”

“等等，你应该再考虑一下。”牙仙有不祥的预感，所有和“永远”、“一直”沾边的事情都没有好结果，他中学和边伯贤约定永远做对方唯一的好朋友，第二天学弟吴世勋就前来插足。

“但爸爸妈妈总是不在家，他们说工作太忙了，所以我想...”
“要一个新款游戏机来打发时间？”都暻秀讨好地从背后拿出包装精美的盒子。

讲真，话说到这份儿上，用脚趾想都知道下面一句是什么。他觉得自己有点残忍，要是男孩再用这双亮晶晶的眼睛看他五秒，他大概就要败下阵来。

“你为什么总打断我？”男孩看看盒子，又看看他，皱起眉头。“老师说这样是不礼貌的。”

小牙仙终于安静下来，瘪着嘴巴。一二三四五，他心里默默数着，好吧他盯着他看了五秒，他输了，丢盔卸甲。谁能拒绝这样一双眼睛呢？

他今年二百零三岁，七天前收下牙仙生涯第九十七万四千六百二十六颗牙齿，一向严于律己，除去偶尔的一次小失误，从来一丝不苟，估计再干百八十年就有望晋升灵魂管理员，那可比收牙齿有意义得多，如今却在人间被一个七岁小孩盯得心里发慌。

而七岁小孩对牙仙的沉默十分满意，他伸手捉住都暻秀的衣角。

“我不要游戏机。”他说。眼睛认真地望向都暻秀，好像天边明亮的夜星，明明是要求别人，却像自己完成一个郑重的承诺：“一个人太寂寞了，所以你能一直陪着我吗？”

“我喜欢你，你闻起来干净又温暖，让人舒服，像向日葵，像阳光，又像洗干净后晾起来的衬衫，还有飞起来的肥皂泡。”

瞧，他只有七岁，心思单纯，别人来敲他窗户说自己是神，他就真的相信，他还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就把自己浅薄认知里所有美好的标签都安在只见过两次面的人身上。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话意味着什么，就用那双波光潋滟的眼睛看人。七岁就能拒绝游戏机要好看的神明陪着他，日后一定是个祸端。说这样动听的话，叫人怎么能拒绝他？

于是朴灿烈毫无疑问成为都暻秀一生的魔咒，即使最初，一切只起源于一个单纯小孩的单纯愿望。

都暻秀无法拒绝，只好闭眼哀叹。

上帝，他还是说出来了。


TBC.


通过这篇文章我充分意识到了自己的话痨...